胡同

睡梦中那些始料未及的相遇

梦境的荒诞与离奇,从来无迹可寻 —— 你永远猜不到下一秒会闯入怎样的场景,遇见久未谋面的人,或是经历现实中绝无可能的事。有人说,做梦是最接近死亡的状态:死后灵魂脱离躯壳,四肢与神经系统彻底失去掌控,只能任由意识漂浮、漫游;而做梦时,我们同样挣脱了现实的逻辑与身体的束缚,意识像断线的风筝般穿梭在光怪陆离的幻境里,无法自主操控情节的走向,也无力左右自身的言行,这种 “身不由己的失控感”,恰与人们对 “灵魂出窍” 的想象不谋而合,让梦境成了一场介于生死之间、不受规则约束的意识漫游。难怪有人把睡觉说成:“我去死一会”。

我从单位出来时,骑着一辆格外惹眼的电动车 —— 说它怪异,是因为和市面上常见的款式截然不同。灰金属色的车身没有多余装饰,线条利落得近乎极简,骑行起来倒比想象中稳当。我一手握着车把,另一手揣着两样东西:一根艳红色的数据线,还有个小巧的折叠设备,既是便携键盘,展开又能当电话用。​


沿着熟悉的路线往家骑,拐进一条窄胡同时,瞥见前方有个熟悉的身影 —— 是单位的保管员武姐。她约莫四十岁上下,身材修长,多年未见,眉眼间透着股干练的清秀,即便怀里抱着重物,脊背也没塌下来。我和武姐的熟络全因工作:我给单位采购材料,总得先经她手办入库手续,财务那边才给报销;每月点库,她要是查出库存对不上,也得我补开出库单,才能把账平了。还记得过去,隐约听同事提过,她老公在边防哨所工作。 
这会儿,她怀里抱的是个沉甸甸的金属炉具,边角冰凉,看着就分量不轻。她双手紧紧搂着炉身,脚步放得很慢,显然是有些吃力。我赶紧停下车,她也看到了我,我喊了声 “武姐”,主动提出帮她把炉具驮回家。“这车没法载人,我先把东西给你送过去,你慢慢跟在后面就行。” 她惊喜面容下,随即露出感激的笑容,我们简短寒暄几句,她小心翼翼地把炉具放到电动车后座,还特意扶了好几下,确认不会滑落才松手。​
我骑车拐了两个弯,钻进了中学后面的一条胡同。这胡同窄得很,仅容一人一车勉强通过,两侧是斑驳的土墙,头顶架着纵横交错的电线,胡同口立着一个高高的红砖烟囱,烟囱地基紧挨平地而起,红砖砌成的烟囱底部粗的有些夸张,像广角特写镜头,视觉有些变形,烟囱红砖灰痕清晰可见,看着很有时代感。我忽然觉得一阵浓重的困倦袭来,眼皮沉得像灌了铅。到了武姐家门口,她热情地邀我进去坐会儿,歇歇脚。我本想推辞,可困意实在挡不住,迷迷糊糊地跟着她进了屋,找了个椅子坐下,没说几句话,就不知不觉睡着了。​
这一觉睡得格外沉,等我猛地惊醒时,窗外的天色已经彻底黑透了,屋里点着灯,光线有些昏暗。眼角余光瞥见沙发上坐着个陌生男人, 想来该是她老公休假回来了。

我顿时有些尴尬,坐也不是站也不是,毕竟是在别人家睡了一下午,实在太过失礼。正想着怎么开口道歉,又发现这屋子似乎和普通民居不太一样:靠墙摆着个简易货架,上面放着些药盒和听诊器之类的东西,屋里还陆续进来了几个神色焦急的人,像是来就诊的患者。原来,武姐家还兼着开诊所?​
混乱间,我忽然在人群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—— 三姐夫翟老三。他怎么也在这里?赶紧上前跟他打招呼,语气里带着点刻意的熟稔,想借此缓解眼下的窘态。他也愣了一下,随即笑着回应我。又坐了一会儿,便拉着翟老三一起告辞。走出胡同的路上,我絮絮叨叨地跟他说自己是帮武姐送东西,不小心睡着了,语气里自己像是在解释着什么。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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